菲律賓總統杜特蒂抱著睦鄰與合作的心境訪鹽埕區二信貸款問北京,逾400位企業界菁英隨行,龐大的經貿代表團顯示,菲國爭取中國經濟援助的殷切期盼。中方顯然亦不吝嗇,與菲方簽署包括經貿投資、基礎建設、農業合作等領域的13項協議,總金額達135億美元,也同意菲國漁民在黃岩島周邊海域活動。

杜特蒂行前接受大陸媒體專訪時大肆抨擊華府、稱讚北京,強調菲國需要中國的幫助,在北京出席中菲經貿合作論壇更表示將與美國分離,揚言與華府斷絕軍事與經濟聯盟關係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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律師出身的杜特蒂,並無反美的基因與背景,是典型的務實主義者。主政之後,多次透過菲國高層官員聲稱,「美國辜負我們」、「與美聯手抗中毫無益處」、「沒有美援也能生存」或「美國不會為菲國而戰」,彰顯杜特蒂首要的考量還是現實的國家利益。

杜特蒂當選總統,靠的是一般中下階層選民,寄望他能改善經濟困頓、毒品氾濫、高犯罪率、基礎建設匱乏的劣勢。日本、中國與美國是菲律賓的三大貿易夥伴,美國長期提供菲國軍經援助,但限制重重,美國主導的《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議》(TPP),菲國更摸不到邊;日本多以戰略面思考經援菲國,口惠多於實際;中國推進的「一帶一路」戰略規畫,眼見已惠及部分東協成員國,自然賦予菲國無限的想像空間。

「識時務者為俊傑,善通變者才是英豪」。南海仲裁案公布結果之初,菲國矢口強調中國必須遵守,杜特蒂更誓言駕駛水上摩托艇至黃岩島插上菲律賓國旗。隨後,菲國很快改變態度,9月間寮國召開的東協峰會上,杜特蒂已避談南海仲裁案,派遣前總統羅慕斯赴香港會晤中共全國人大外事委員會主委傅瑩,繼而任命美國廣播公司(ABC)前北京社長聖羅馬納為駐中大使,表態改善與北京關係。

杜特蒂的思維邏輯是,對抗無法造就經濟繁榮,尊重對方與利益共享才是睦鄰友好的準則。以南海爭端為例,強制執行仲裁結果,勢必引爆軍事衝突,若造成兩敗俱傷的毀滅性後果,屆時再奢談南海諸島主權,已不具實質意義。杜特蒂自知菲律賓必定不敵中國,而美國絕不會為菲國犧牲,戰後美國棄守盟邦的例子多不勝數,與其做為美國亞太再平?戰略的棋子,不如對外尋求經濟發展合作夥伴,顧好民生。

經濟好才能贏得民心。要發展與建設就需要資金。杜特蒂認清現實的智慧外交作為,與去年中菲關係陷入谷底之際,前總統艾奎諾三世無視華府反對仍然加入亞投行如出一轍,現實利益的思考永遠超越空泛的理想主義。

菲律賓外交政策的轉向並非全然的「親中疏美」,而是杜特蒂戰略思考的一盤棋。菲國的經濟與軍事力量微不足道,處於中、美、日的夾縫中,偏向任一方都難確保絕對的利與弊,菲國當然希望與美國維繫同盟關係的同時,亦能與中國深化經貿互動、與日本強化區域安全合作。維持多邊戰略平?關係而不任人擺布,最能確保菲律賓的生存空間與國家利益。杜特蒂回國後立即公開澄清,不會斷絕菲美盟邦關係,就呈現出無意得罪中、美、日任一方的心態。

杜特蒂兼顧理想與現實的弱國型外交策略,對已進入冷和、瀕臨冷對抗的台海兩岸關係應有所啟發。菲國願意擱置與中國的主權爭端,開展務實合作與民間交流,從降低敵意走向互助雙贏,而同文同種、已有8年和平互動基礎的兩岸,更有摒除敵意、培養互信,邁向互利共贏的條件。艾奎諾三世任內將菲律賓的安全與發展悉數押給華府,遺忘了美國多次背棄盟友的歷史教訓,民進黨政府同樣把台灣的安危寄望於美、日的空泛承諾,亦忘了「台灣古巴化」的危險。

美國一向以自身的利益擬定外交政策,從1960年代的布拉格之春與越南戰爭,至後冷戰時期俄羅斯對喬治亞與克里米亞的用兵,華府的安全承諾最終都在哪裡?杜特蒂的外交轉向,蔡政府能無警惕?

(中國時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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